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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冷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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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冷淡

只這輕描淡寫一句話,商憑玉便收回手,再沒瞧她一眼,自她身側擦肩而過。

不過一夜未見,他渾像換了個人,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極遠。

容消酒還未回過味來,站在原地一動不動。

徐媽媽臉色僵了一僵,柔聲寬慰:“想…想來侯爺有急事,有些顧不上您,您別往心裏去。”

容消酒蒼白瓊臉扯出笑,輕輕“嗯”聲。

兩人回了寢間,翠羽已候在門邊。

見著容消酒,她快步上前去,紅著眼眶,哽咽開口:“大娘子可算回來了,奴已在湢室備好熱水,等您回來沐浴。”

容消酒彎唇,拉著她渾身打量:“昨日連累了你,可有受什麽皮肉苦?”

翠羽含著淚搖頭:“並無大礙,倒是大娘子這脖頸上的紅痕瞧著怪嚇人。侯爺剛過去,想來見著這傷痕也心疼壞了吧。”

容消酒眉梢一動,檀口微張卻不知如何回應。

倒是身側的徐媽媽輕咳一聲,接了話:“大娘子,您昨夜沾了晦氣,還是先去沐浴要緊。”

不知情的翠羽跟著附和,話頭也便遮掩了過去。

另一邊,商憑玉快步離了商府,便往營地去。

他利落上馬,垂眼看了看那挑起容消酒下巴的指尖,驀地緊攥成拳。

像是跟自己慪氣一般,夾緊馬背,甩下幾個隨從,先行離去。

*

春日遲遲,一抹稠陽掛上梢頭,燒起橘紅一片。

容消酒去了壽安寺,親自祭拜有靈。

在徐媽媽口中得知,有靈屍首已被送回老家安葬,只在壽安寺為她設了超度牌位。

剛到壽安寺跟前,這商家馬車便惹一眾人側目。

容消酒被扶下馬車,迎著眾人打量目光踏將進去。

“長姐還好意思出門?”

容消酒剛走到天王殿前,便聽左側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聲音。

容汀蕓高昂著脖子,置身在鵝卵石子路中央,邊說著邊擡腳朝她走來:“我還以為長姐將母親趕走後,便無顏出門了那。”

容消酒淡漠瞥她一眼,轉過頭去,只留半張側臉對著她。

那高挑瓊鼻與下頜流暢勾連,精致又立體。輕抿的雙唇給周身脫俗氣質,添了分清寒。

容消酒沒答話,如是沒聽見人說話一般,提裙邁上臺階。

容汀蕓哪裏受得了這冷落,遂即雙眸狠戾起來,擡高了語調,咬牙呵斥:“這當上了侯府大娘子,便是連自家妹妹也不認了?”

“像你這般狠毒無情之人,怎配踏入佛門重地。”

容消酒羽睫一顫,忽地停下步子,施舍她一個眼神。

那眼神不含任何慍怒,甚至可以說不摻雜任何情緒,只冰冷冷地瞧著她,叫人發怵發寒。

“你跟我過來。”

容汀蕓瞇眸,不爽她指使的語氣,身子沒動。

容消酒沒再看她,眉目清冷,直視著前方殿門,又重覆道了句:“跟我過來,我會給你想要的。”

容汀蕓張著口,還在探究她是何居心,翠羽便走到她跟前,請她跟上。

幾人在寺中知客帶領下,去了安放有靈牌位的禪房。

知客識相闔上門,將禪房留給容消酒和容汀蕓。

容消酒撩裙,跪到蒲團上,對著有靈牌位合掌閉眸。

“我可以將這侯府大娘子之位給你。”她沈沈開了口。

容汀蕓擰眉冷笑:“你有這好心?”

“自然有代價,我要你將我安然送去壽州。”

她語氣不疾不徐,帶幾分慵懶。

“我哪裏有這本事,你怕是找錯了人。”容汀蕓白眼都要翻上天,雙手環抱頗防備地睨著她。

“你沒有,母親總是有的。”

劉七蝶還有幾日才離京,她自可趁這次機會,扮成容汀蕓送劉七蝶出城去。

至於日後的錢財……

容消酒隨即又道:“我還要你給我準備兩萬銀票。”

“用兩萬換一個侯府大娘子之位,很值吧。”

容汀蕓瞧她那淡定自若的姿態,十分不解:“放著侯府大娘子不做,要去壽州?”

“若非曉得你為小郎君守寡兩年,我便真信了你這鬼話。”

容消酒睜了眼,明眸閃閃,信口道:“若你答允,那自明日後,你便過來侯府暫住。我會多找契機叫你與商侯獨處,至於能否撬動他的心,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。”

“長姐說真的?”容汀蕓對她不抱信任,卻捱不住自己對她後面的提議所吸引。

“信不信由你,機會只此一次。”

容消酒說得隨意,十分有耐心的等她答覆。

沈吟了好半晌,容汀蕓才松口氣:“便暫且信你一回。”

“不過你那般癡情於小郎君,甚至不惜出家為他守寡,為何又要離他而去。”

容消酒仰起頭,註視著上方有靈的牌位,肅聲回:“無可奉告,你只管將答應我的事辦好,我自會如約騰出這大娘子身份。”

在這淒涼地待久了,太消磨心志。有靈的逝世,教她想趕快離開,去過自在日子。

她要自在揮毫,要縱情筆墨,委身在此的每一刻都覺煎熬。

反正她父親看中的是與商府攀上關系,不管哪個女兒,嫁誰都是一樣的。

而商憑玉也是礙於家中訓誡才不得已娶她。對他來說,娶誰都是一樣的。

容消酒出壽安寺時,已時至隅中。

馬車馳過平夷大道,拐進頎柳巷。

整條巷子車馬絡繹,招幌遍布,各式商鋪一應俱全。

鼎沸人聲中摻雜著各種貨郎的叫賣聲,偶有三兩孩童嬉笑躥過,煙火味兒十足。

馬車降降停在瑯月書肆,舒此憶帶著翠羽下車。

這瑯月書肆是整個汴京城最知名的書肆。書肆外的裝潢與周邊鋪面一般無二。

內裏卻別有洞天,分兩層樓,下層售賣書籍字畫,上間供文人墨客清談。

“大娘子我們怎來此地?”翠羽隨著她入內,邊騁目觀望邊低聲詢問。

容消酒擡手止住她向前腳步:“你在門外等我,只片刻就好。”

她還不想將自己的畫師身份告知翠羽,卻也不想說假話誆騙她,只得轉移話題,將這話頭給掐掉。

翠羽滿眼疑惑,卻也聽命地退到門外:“大娘子有事叫奴。”

容消酒頷首,朝書肆櫃臺前走去。

掌櫃一眼認出她,正要脫口喚她“霜桐居士”,忽而想到什麽,訕笑著將話咽進肚子裏。

“娘子可是要瞧寄存在我肆中的字畫,請隨我入上間。”掌櫃熟稔地編借口,替她掩飾身份。

兩人去了二樓天字號暖閣內。

門一關上,如同砌了道厚厚粉墻,將任何閣外聲響盡數隔開。

掌櫃抄手唱喏:“居士不是已經離京去了,怎會親自過來?”

“出了些岔子,怕是還有段時日要離開,走之前想將那幅未畫完的蒹葭圖畫完。”

她當時得知要還俗回府,遂著急忙慌收拾行李準備去壽州。為防舟車勞頓毀了那半幅畫,便差人將畫送來了瑯月書肆。

臨走時唯一的遺憾也便是沒畫完那幅畫。

掌櫃笑得花枝亂顫:“自是求之不得。”

“只是眼下我還未有固定的畫室,或許要借您這寶地來作畫了。”、

掌櫃謙和頷首:“能留居士來肆裏作畫,是小可的榮幸。”

“居士盡管放心,您的身份小可絕對守口如瓶,日後這暖閣便是您的畫室。”

“那便多謝了。”容消酒說罷,便要離去。

掌櫃忽地眸光一亮:“小可記得居士是要去壽州,也是巧了,就幾日前壽州的梁大師來了汴京,或許您可以同他一道去壽州。”

“梁大師,可是那位叫梁照晨的書法大家?”

“說來這梁大師之所以入京,除了參加鶴園會,便是想見您一面。”

“只是小可以為您不在京中遂婉拒了。”

容消酒眉梢一動,或許真能同那梁大師一道去壽州,屆時還可借著此人名號,直接在壽州找書肆繼續賣畫。

“既然我還沒離京,那便請您替我邀這位大師見一面。”

“好好好,那明日如何?”掌櫃溫聲試探。

明日照禮數是要歸寧的,哪怕容府和商府離得近,卻也不能免俗。

“後日吧。”

容消酒出書肆時,翠羽正站在馬車旁側,施禮唱喏。

受禮的人牽著紅馬,頎長身姿竟比那馬匹還高。

容消酒停下步子,站在門邊,就那般遠遠打量著他。

那頭的人十分敏銳地察覺到她視線,側過頭瞥她一眼。

自今早一別,這人看她的眼神越發冷淡,幽深眸裏竟篩不出半分情誼。

只一剎那,那頭的商憑玉收了視線轉過臉去,再無任何表示。

“你府上這女使禮也行過了,不走?”一聲清亮女兒聲自馬上傳來,似擲入容消酒心潭的一枚石子,濺起層層漣漪。

容消酒掀眸,循聲望去,那紅馬上坐著的,正是昨日刁難她的合順公主。

她秀眉皺起,眸中盡是不可置信,視線在商憑玉和合順身前來回掃了幾眼,才接受這兩人湊在一處的事實。

“公宜家的嬌妻竟也在。”馬上的人同樣瞧見容消酒,笑容燦爛,語氣盡是調笑。

容消酒喉嚨幹澀,並沒答覆,只沈著面迎上她挑釁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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